第一章记忆中的爱情序曲一

(资料图)

“小梨，今天食堂吃什么？”牧阿姨走进小小的车间，看见我手里端着不锈钢饭盒，问道。

我随口回答：“是菜下面，每个人都一样，我刚刚去领了，你也赶快去吧，要不然锅底的面就糊了。”

“那好，这个你帮我收一下，我现在就去。”说完，牧阿姨拿起自己的椭圆形饭盒，把一筐刚刚收回来的小扇子放到我面前，就匆匆离开。

我的名字叫李小云，因为喜欢吃那种又大又甜的鸭梨，所以大家都叫我小梨，今年二十一岁，参加工作没有多久。刚才遇到的牧阿姨是我所在工厂的手工车间主任，我们车间的主要任务，就是扇面和扇骨的贴合，以及扇面绘画的一些工作。

1989年，国营企业里大多还是以手工绘画为主，印刷很少，大多数厂里都有一批技术很好的画师，毕业于美术学院，牧阿姨就是其中之一，而我，不过是一个刚进厂的学徒而已。

帮牧阿姨收完吹干的扇子，整整齐齐摆放在桌子上之后，我便端着自己那一份面条走出了车间，我要去别的地方吃饭，那里有两个我喜欢的人，当然还不能说出口，我也不确定自己更喜欢谁一点。

年轻的心总是很容易开心的，就像现在的我。踏着轻快的步伐，走下二楼之后，我便在硕大的厂区里像一只小鸟一样掠过，没有人注意我的动向，一切都习以为常。

在接近父亲办公室的时候，我看到了第一个我喜欢的人，他的名字叫冯睿，是个总盯着我看的男孩，他的目光总让我以为，自己似乎很受重视，可是，实际上，我们俩连话都没有说上过几句。

冯睿皮肤很白，大眼睛，柔和的脸型衬着小肉鼻子和两片薄薄的嘴唇，看上去非常吸引人，身高么，估摸着也有一米七五以上的样子，一头自然卷的头发剃得很短，几乎紧贴着头皮。

他每次吃饭都喜欢靠在车间外面的墙壁边上，两个人或三个人一起端着饭盒，在那里一边吃一边闲聊，塞了满嘴的饭菜嘟嘟囔囔说话，却并不让人感觉到邋遢。

今天我走过的时候，冯睿朝我看了一眼，我看到他的眼神是清亮的，然后，他边上的同事喊：“喂！小梨，你到哪里去？再不吃面条就要烂了。”

“没关系，我去爸爸那里一起吃。”我朝他们挥了挥手，假装无意走过冯睿的身边。

冯睿好像想到了什么？突然站直身体走到我前面去了，两三分钟之后，我又看见他从墙角处走了出来，眼眶有些泛红，似乎是不舒服去了一趟厕所，我不明所以的瞟了一眼，心中有些介怀。

脚步继续向前，心情已然没有刚才那样快乐了，不过也还好，我告诉自己，冯睿的事情不用太在意，他不过是突发状况而已，来到我父亲的办公室门口，那是整个厂区最雅致的一间办公室了，因为我父亲可是厂里唯一的会计师，还兼职仓库管理员，所以厂长特别优待他，把最舒适漂亮的一间办公室让给了他。

办公室里还装着空调，一进入里面，夏天的暑气都被吹得干干净净，我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两次，才对上了父亲的微笑。

“爸爸，你吃饭了吗？”

“还没呢，今天的面条有些烂了，我自己买了一些凉拌面，你要不要尝一点？”瘦削的父亲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，面对每一个人，他都非常和善，从不大声说话，我早已看习惯了父亲那张瘦到颧骨突出的脸庞，甚至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帅的脸庞。

很多人都会有中年危机，比如说脱发、发福、或者工作不顺等等，这些在父亲身上都没有体现，他工作顺利，头发浓密，而且一直保持着我记忆中瘦削的样子，从来就没有发胖。

刚刚把饭盒放下，我就遇到了第二个我喜欢的人，他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，手指头上拎着打开盖子的饭盒，里面也是同父亲一样的凉拌面，看上去酱油的颜色很诱人，我故意咂了咂嘴，把双手放到背后，上半身前倾，闻凉拌面的味道。

“好香啊，去买好吃的也不给我带一份，还让我拿着烂糊的面条，一路过来找你们。”

稍许抱怨的口气，却没有被对方接受，他漫不经心的说：“小梨，我们又不知道你要过来，再说，你想吃凉拌面的话，不能早一点跟老师说吗？”

这个人是我父亲的徒弟，也是一个小会计，名字叫做罗永鑫，听这个名字，感觉上去倒是挺富贵的，不过，他父母都是工人，家庭条件也不怎么样，还好自己勤奋刻苦，大学毕业之后就到厂里来做会计了。

罗永鑫的头发稍稍有些偏黄，也剃得很短，一双眼睛不大，总带着玩味的目光，皮肤偏黑，脸型也不是棱角分明的那种，整张脸比冯睿看上去要小一些，稍稍偏厚的嘴唇总是紧抿着，特别是他嘴唇的颜色，好像是适应着皮肤一样，比其他人都要更深一些，至于身高，应该和冯睿差不多吧。

听到罗永鑫的回答，我不满的嘟起嘴唇，说：“那这样吧，你和爸爸碗里的凉拌面不是都还没吃吗？每个人分我三分之一，我这碗面条也分给你们一半，就算我吃亏了。”

“什么？我的大小姐，你饭盒里的面条烂成这个样子，跟我们的新鲜面条换，还算你吃亏？这个道理我不懂！老师，你可不能护着她呦！”罗永鑫从不会阿谀奉承，但他确实是非常尊重我父亲的，所以，我父亲在我们两个吵嘴的时候，也总是偏袒着他。

“小云，”在整个厂区，只有我父亲这样叫我，他说：“你就不要和小罗开玩笑了，来，爸爸的面条分你一半，反正不够吃，我还可以再去买一份的。”

“哼！爸爸，你总是纵容他，你看他那么小气！”

“小罗可不小气，我最了解他了。”父亲微笑着说。

这时罗永鑫也凑过来，靠近我们俩，开口说：“听到没有？我可不是一个小气的人！”

“切！”我用一个气音回答他，眼梢无意之中朝办公室门外看了一眼，冯睿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同事站在了不远处，我们两个人的目光瞬间交汇到一起，又瞬间互相避开，我不知所措，不知道他是否也同我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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